Chapter 62

    抬头看着唐傲骨明显苍老了很多的容颜，唐寻鼻子一酸，险些掉下泪来，眼眶里泛着波光，湿湿润润的。

    唐傲骨掩饰一般地遮盖住他的眼睛，念念道：“平安就好，平安就好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让唐寻的眼泪终于承不住，簌簌下落，染湿了唐傲骨的手掌，他被惊到一般收手，却清晰的看到自己儿子的眼泪，笑着又哭着，用粗糙了很多的手粗鲁地在唐寻的脸上抹来抹去，试图想把他的眼泪擦干：“这个娃子，哭啥子，老子都没得哭。”这么说着，他的眼睛也湿润了。

    整理好情绪，唐寻一眼就看见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的唐无影。

    他能够想象，自己不在后，唐无影会承受多大的压力，本就是内定的少堡主，却因为自己的失踪力排众议，搅了天一教，又差点掀了整个大唐，就为了找到自己的线索。族人的阻拦和整个江湖的非议，统统落在他一个人身上。

    近些年唐傲天唐堡主，因为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很少接触外物了，堡内大小事件都丢给他一个人处理，所以唐无影这些年变得越来越沉默，气势越来越强，却也太累了。

    唐寻没有忘记唐门弟子送他回来时说起少堡主的神情，敬佩夹杂着畏惧。

    自己在的话还可以帮他分担些，却因为自己的失踪还要多承担着找寻幼弟的责任，只要想想，他就打心里的疼。

    唐寻乖乖地站在唐无影的面前，哭过的眼睛泛着红，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唐无影，声音低的都怀疑在他面前的唐无影能不能听到：“……哥。”

    唐无影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自己没有接触很多，但却是自己血亲的人，没有说话，就在被看的那个人神色带了些无措和紧张时，他才开口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和似真似假的抱怨：“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啊。”

    这就让他很无措了，猛地抬头：“我知道！”

    就是知道这个人是他哥，才会更加无言，他因为向来表现的比较成熟，所以从来都是做别人的哥哥，猛然间知道自己也有个哥时，心情是复杂而不可言喻的。还小的时候知道少堡主是自己哥哥，心里就带了些高不可攀的影子，想通后，关系却也不远不近，没有理由去再接近，再后来就是各个世界的跑，对于唐无影，他是有些陌生的，却又想要靠近。

    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，却不曾想自己失踪后力排众议全力寻找自己的人是他，让他有种受从若惊的感觉，唐无影就是这样，他从来不会说，只是用行动去做。就是因为这样，才会觉得他是不可接近的。却不知他也很想有个弟弟，哪怕他并不亲近自己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，唐寻突然就觉得自己坏得没边了，能够平淡的对待莫雨穆玄英，却无法对唐无影施以平常心。

    他握住唐无影的手，神色认真地看着他，郑重地说道：“再也不会了。”他没说不会什么，但唐无影却好像懂得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唐无影的神情有一丝放松，反握着他的手，喊他：“弟。”

    “哥。”

    多幸运，我还有弥补的机会，多难得，我还能等到你的靠近。

    唐寻最后看向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的唐老太太，快步上前，跪倒在她的脚下，就像曾经刚来唐家堡时一样，把头放在她的膝上，一身凛冽都收敛起来，温顺地任由唐老太太抚过他的发丝。

    就听那个慈祥的老太太温声问道：“这些年，你是和西域那个小子在一起的对不对？”

    唐寻一顿，然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儿孙自有儿孙的奇遇，老身也不好究根结底。”

    唐老太微微一笑，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这今年失踪的缘由。

    唐傲骨在旁眼露诧异，毕竟找过了全大唐却找不到他们的一丝踪迹，总该询问一番才是，这毕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，或者说这些年他们去了哪里都未可知，唐门近些年也渐渐恢复了鼎盛时期的模样，如若知道唐寻此番经历，很可能让唐门的实力更上一层，却没想到唐老太太却轻拿轻放的放过了。

    唐老太好像知道唐傲骨的惊讶一般，笑着说：“唐门固然重要，但别忘了老身还是这娃子的长辈啊。”

    唐寻忍不住抓着她的手，感受着上面斑驳的老年人才有的细松手感，一时间心情难以言喻，他已经做好了回来后如果遇到询问就坦白的心理准备，却不曾想，没有一个人问，他们只在乎他是否平安回来，而唯一有立场也有理由问的人，却并不打算开口。

    他痛恨自己的泪腺为何如此发达，却阻挡不住泪水划过眼角，落入唐老太腿上的布料间，低声道：“你们就是这么对我，我才更加割舍不下。”

    唐老太抹过他的眼角，笑道：“怎么几年没见，爱哭了。小时候可是怎么都不哭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，我不哭。”

    ……你们的存在是我拼死也要回来的理由。